小弗的内心独白

央视国际 (2005年03月28日 10:21)

　　作者【尚悠宇】（【草风飞舞】转贴）

　　父亲的逝世，让我措手不及，我前一刻还沉浸在被释放的喜悦中，下一刻就要被迫接受失去亲人的现实。父亲走了，带着他的遗憾，他的遗憾太多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总是让他放心不下，还有他心中从未停息过的爱，以及那个深受他宠爱的女子。对父亲，我除了内疚还是内疚。我很想一个人远远地离开这里，好好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是事实上我不能这样做，我要肩负起这个家族，并且查出真正的凶手。对父亲的哀悼让我暂时地放下了心中的另一件事。可很快，我的前管家——卡尔·马戴斯托维奇给我提供了一个线索，他告诉我，安娜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我对这个答案太意外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丝毫没有，我可以怀疑这个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但是我丝毫没有想过她可能杀了我父亲。那个卑鄙的德国男人将父亲给安娜签署的自由证书交在我手中，我看着证书中父亲的签名，脑子里回想起的是父亲知道我被开除出皇家军队后那种耻辱的表情，以及他所说的要将所有的财产给安娜的话。我有种莫明的委屈，那是委屈吧，好像我不是父亲的孩子，那个受到天大恩惠的人应该是我，我应该为被教养成人而心存感激。多年来那种植根在我心头的毒瘤正在急剧成长，我的亲生父亲爱一个农奴孩子，远远地超过了爱他的亲生儿子，他的惟一的儿子。

　　我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父亲的眼睛里只有我，他总是慈爱地看着我，陪我读书，教我打猎，讲他在法国战场上杀敌的故事。这一切在一天被打破，父亲带来的那个女孩，很快取代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父亲不再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他不怎么总是微笑着看着我，他把他的时间放在教授安娜上，他给她请最好的老师指导她唱歌，而我教育我的任务全全教给了家庭教师。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父亲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所以我变得任性，故意弄坏父亲的东西，拉扯安娜的辫子，可是我所做的一切，除了让父亲生气，并没有唤回父亲的关注。我更多的时间留在彼得堡的别墅里，学习各种技能，在那里我认识了我最好的朋友——米沙，他的善良和温和包容了我所有的缺点，让我很快地暂时遗忘了曾经的不愉快。接下去，我进入了皇家军队，参加了高架索的战役，战功赫赫，并且拥有了神射手的美名，这一切让我觉得父亲会因为我的出色而感到骄傲。回到庄园，父亲热情地欢迎了我，我以为一切都在改变，父亲最终爱的还是我。可是很快，父亲就像是在炫耀瑰宝似的向我夸耀安娜的一切，安娜的温柔善良，安娜的美丽动人，安娜天籁般的歌声。在我还没有好好感受父亲的夸奖时，他已经乐此不疲地反复宣称要让安娜成为全俄罗斯甚至全欧洲最出色的演员。我绝望了，原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切都只是我美好虚幻的梦想而已，我所做的一切都比不上安娜的一个微笑。在父亲眼里，安娜才是多年来给了他无限爱的人。我想，我不在的日子里，恐怕安娜不仅仅再是父亲的养女了。我不愿意去提醒自己，安娜的另一个身份，但是这个念头又一次次的出现在我的心头，折磨着我其实很脆弱的神经。

　　我选择了逃避，逃避父亲，逃避安娜，我逃兵一般地回到了彼得堡。在一个个孤独无眠的夜晚，我不能克制自己地想象着此刻庄园里会发生的一切，我的父亲和那个美丽的安娜可能做出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后来，我发现，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不再胡思乱想，那就是沉醉在彼得堡奢靡繁华并且有些荒唐的夜生活里。感谢我的父亲和母亲，给了我英俊的相貌，我的年轻迷人让我很快成为了上流社会社交圈里的新宠儿。我习惯了在女人圈中行走自如，习惯从这个女人身边来都另一个女人身边，这些女人们迷恋着我，她们口口声声地说着爱我。爱我？她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只有我有资格说爱，因为在我不经意间，爱神已经降临在了我的身边。我拒绝着爱情的到来，我抗拒着，抗拒的办法就是堕落。当然，没有人会指责我的堕落，在这个时代，本身就堕落的，贵族们以堕落为时尚，为生活的实质。恐怕只有我内心才会在无人的夜晚，为自己的堕落深深困惑，甚至是内疚，这一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来倾听。

　　今天，父亲下葬了，回来以后，我默默地站在窗口，孤独并且无助。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连腿都开始麻痹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挪动一下。楼下的花园里，两个人正在说话，米沙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虽然米沙对待一向温和，我却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对一位小姐微笑过。我清楚，那是爱情的力量。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亲如兄弟，我很高兴看到他找到自己的爱情。可是，他爱上的是那个女人，我无法接受，我不允许！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命令他做什么不做什么，只是我一想到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一听到他说着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就感觉都愤怒，难以压抑的怒火在我心中喷发。我亲眼看到米沙为她陶醉，入迷，我一开始只不过以为米沙仅仅是被她的外表和歌声着迷。我想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忘记掉她。可是，米沙一下子就掉进了爱情陷阱里，我震怒了，不光是因为他们相爱的事情，在米沙告诉我，他爱上那个女人的时候，其实我的内心有另一种情绪在作祟。这种情绪使我的心在颤抖，慌不择路的私图做些什么，威胁那个女人，警告米沙，破坏他们的单独见面。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我说不上来。它压抑着我，让我难以呼吸，让我疯狂地想破坏着眼前的一切。当我在面临枪决的时刻，我竟然有那么一丝的庆幸，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了。我阴沉着脸，告诉米沙，我惟一的开心是他再也见不到安娜了。

　　米沙从奇怪到不赞成最后到不理会，我也没有预料到他会爱那个女人如此之深。多年前，年少时的感觉又重新袭上心头，我直觉米沙会是另一个父亲，他最终会被征服，付出他的所有，直到耗尽自己的生命。我不想失去他，不愿意再一次被抛弃，我并没有去伤害任何人，为什么我最在乎的人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我。米沙，在彼得堡度过的日子里，他已经成为我心中十分重要的人，我不能够让自己看着他堕落。对父亲，我不能做什么，但是对他，我发誓要做点什么。我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诋毁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暗示那个女人不光彩的背景，甚至是一次又一次野蛮地阻止他们来往。我就像幽灵一般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的背后，可能在他们的眼里，我早已经是个恶毒的魔鬼。我所做的一切米沙并不领情，所以我决定要让他知道，他爱如生命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我明白我十分卑鄙，我要她选择是跳农奴舞还是和米沙分手，她选择了侮辱性的农奴舞，当然，我对这个答案不意外，无论哪种选择，笑到最后的一定会是我。我成功地让米沙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一个卑微的农奴丫头，这是我第一次深深地伤害一个人，我笑着，用高傲挑衅的目光回应着米沙投来的愤怒责备的眼光。我告诉自己，我很开心，可为什么我的心却在抽搐，为什么笑容里带着苦涩，为什么我的眼睛是那么的酸涨。米沙扔下所有的人，走了；而她则不卑不亢地告诉我，我是多么可怜。我不是赢了吗？为什么我可怜？！我很想大笑一场，他们才是可怜的人，明明知道不能改变命运还要去撞个头破血流。

　　我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我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她的脸一直在我眼前晃动，我的心再一次乱了。这个时候，那个叫波丽娜的女仆走了进来，我从她的眼里看到赤裸裸的欲望，于是，我一把拉住了她，我想她或许会让我平静下来。米沙最终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他仍然深深地眷恋着自己的爱人，我觉得我才是这场闹剧中的小丑，自以为是地关心自己的朋友，却充当了恶人的角色。我不得不在孤独中承认，我又一次失败了，我无法阻止米沙爱她，就像多年来我无法阻止我父亲爱她一样。想起米沙曾经认真地问过我，是不是我吃醋了才极力地破坏他们的关系，我矢口否认，但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呢，我又能对米沙说些什么呢，有些事情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责编：凌微 　来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