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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溪: 关于中国入世问题的十点认识

  一、WTO(世界贸易组织)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既得利益集团干扰了政府决策和立法的正常秩序,扭曲了市场作为资源有效配置的基础性手段,消极地影响了贸易和投资正常的跨国流动,需要各有关国家和地区的贸易官员共同磋商、协调,并达成共同遵守的规则与规范。WTO并非对经贸问题无所不管,而只是管理和规范那些与贸易有关的,影响贸易正常发展的政策与立法,只涉及各成员的政府行为,特别是贸易政策和立法的实施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二、WTO既不是一个超国家的经济组织,也不是一个完全的自由贸易机构。WTO是世界各国和地区根据经贸发展之需要而主动成立的,而非国际社会所固有的;WTO的议事规则是协商一致,成员不分大小、贫弱,一律拥有一票否决权;WTO只是一个会议和谈判的组织者,其自身并不派生权力——它没有决策和制定规则权,没有实施协议和参与谈判权,没有争端裁决的绝对司法效力——其权力归成员贸易部长大会,其权威源于成员政府的信任和尊重程度;WTO的任何协议、规则、决定、裁决,面对一个发生政治、军事和经济危机的成员政府,都会失去应有的约束效力;WTO的基本宗旨是通过贸易扩大带动经济增长,实现资源在全球范围内的最优配置,增加就业,提高各成员人民的生活福利,尊重环保目标,实现可持续发展,争取处理好贸易与发展的关系。此外,WTO所追求的最终目标是可持续发展,而自由贸易只是促进经济发展的手段。所以说WTO是一个致力于公开、透明和无扭曲竞争的国际组织,它允许以价格如关税等措施进行保护和保障,它允许有灵活、豁免、一般例外和安全例外。

  三、通俗一点说,WTO就是一个大舞台,在这个舞台上演出些什么剧目,在演出过程中谁唱主角,谁当配角,这些都不是由舞台自身(WTO)所决定的,而是由演员,即每个成员的经济实力和市场份额所决定的。虽然WTO正在逐步走向以规则为基础,但是以实力为基础,大国操纵WTO决策、谈判进程的现象还会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存在,这个时期的长短取决于国际政治经济关系格局的变化和经济全球化与一体化的深度和广度。

  四、WTO的规则是经济贸易规律的反映,WTO是各成员扩大贸易、发展经济和培育市场经济的成果的浓缩和体现,是人类社会共同发展、共同进步所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对此,我们应该采取大胆的“拿来主义”。

  五、WTO的规则和协议在很多方面滞后于全球化和一体化发展的客观现实,全球化经济需要有全球化的管理和协调,但这不等于说WTO在未来发展过程中一定要求快、求全、求多,把那些与贸易无关的问题,属于其他经济和社会组织所管辖的内容全面纳入,这样只会造成WTO超负荷运转,甚至出现“欲速则不达”的后果。从组织和议事范围来说,WTO还应该避免非政府组织的介入和干扰,防止重蹈西雅图会议的覆辙,以强化WTO的权威和信誉基础。WTO应本着“巩固成果为主,兼顾未来为辅”的原则前行。

  六、入世本身既符合中国改革的基本目标,又是中国融入国际社会的一项基本国策,并非权宜之计。无论是回顾中国经济的过去,还是展望未来的发展,在当今的世界经济环境中,不入世就不入门,不入道,不入时,不入流。

  七、中国入世从加入程序来讲大局已定,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中国要通过入世真正以一个负责任大国的形象全面融入到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国际经济主流中去,并得以纵横捭阖,应付自如,这是一个长期、渐进、漫长的历史过程,决非一朝一夕之间就能一蹴而就的。

  八、入世意味着政府管理部门首先“入世”。政府首先入世意味着政府管理体制的改革要到位,越位的要还位,不到位的要到位;意味着政府管理职能要实现转变,还权于企业,还权于市场,还权于协会和中介服务组织;意味着政府经济部门从重审批、重管理转向重监督、重服务。“看得见的手”要缩回,要收敛,要规范,要约束,要留下充分充足的空间让市场和企业这只“看不见的手”来发挥作用。

  九、无论是从近期还是从中长期来看,入世对我国经济的发展都是有利的。从近期看,入世可以加快体制改革和政府职能转化,通过扩大开放来推进改革深化;中长期看,入世可以通过引入竞争机制,按比较优势重造分工格局,实现产业结构调整,培育创新体制,完善市场经济体制,提高我国的综合国力。同时,还可以逐步确立以理性思维为主体的人文价值体系。入世后政府和企业面临的将是挑战性的机遇,不具挑战性的机遇是不存在的,等待你准备好的机遇是没有的。因此,与其空谈入世的利与弊,不如好好分析一下我们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挑战性机遇。

  十、入世是我国全面参与全球化合作的重要制度桥梁,也是我国妥善处理与大国双边关系的最积极、最具建设性的因素。入世可以加快我国市场经济取向改革,通过政策、立法的透明性、统一性和可预见性推进统一大市场的建立,实现与全球化发展和合作的对接,使我国经济成为世界经济的一部分。一个对外开放的中国,决不能老是袖手旁观地看着他人制定规则而自己只能被动适应;一个经济迅速增长的中国决不能再失去有保证地进入全球市场的权利;一个依赖现代科技和现代市场经济的中国决不能再落后于世界经济全球化和一体化的发展进程。

  (作者系上海WTO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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